每到大暑时节山东配资公司,母亲总要熬一锅“暑羊汤”。
羊是自家养的,每年春上买来两只羊羔,母亲便日日割草喂食。羊儿吃的是河滩上的青茅草,饮的是井里的清水,长得极快。到了大暑前后,羊儿已经膘肥体壮,毛色油亮。这时候,母亲就会请村里的屠户来宰一只。
我至今记得屠户老张来时的情形。他腰间别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,肩上搭着一条油腻腻的麻绳。母亲总是早早地烧好一锅开水,在院子里支起一张条凳。老张把羊牵到枣树下,羊似乎预感到什么,不安地踢踏着蹄子。老张拍拍羊背,突然一个猛子将羊按倒在地,麻利地捆住四蹄。我躲在门后,透过门缝看见老张的刀光一闪,羊的叫声戛然而止......
母亲从不让我看宰羊的过程。她说小孩子见了血光不好。等羊断气了,她才叫我出来帮忙。等老张宰好羊后,母亲仔细地翻检,把能吃的部分都留下来。
熬汤要用大铁锅。母亲先把羊骨头砸碎,和羊肉一起下锅焯水。水开后,浮起一层灰白色的沫子,母亲用铜勺仔细地撇去。这时才能加清水正式熬汤。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,火舌舔着锅底,汤很快就滚开了。母亲放入姜片、葱结,还有她从药铺买来的白芷、陈皮。最特别的是要加一把晒干的紫苏叶,这是母亲的秘方,她说紫苏能去腥提鲜,还能解暑气。
汤要熬整整一个下午。我坐在灶间的小板凳上,看着锅里的汤由清变浊,再由浊转清。羊肉的香气渐渐浓郁起来,混合着草药的清香,在灶屋里弥漫。母亲不时掀开锅盖,用长筷子戳戳羊肉,看看是否软烂。她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,被灶火映得发亮。
“暑羊汤”熬好的时候,天色已经暗下来。母亲先盛出一碗给奶奶,然后是父亲,最后才轮到我和弟弟。汤色奶白,上面浮着金黄的油花。我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,烫得直吐舌头,但鲜美的滋味立刻在舌尖绽放。羊肉酥烂,入口即化,带着草药的清香,一点也不腥膻。
有一年大暑,我发高烧,躺在床上昏昏沉沉。母亲熬好“暑羊汤”,端到床前,一勺一勺地喂我。汤的热气模糊了她的面容,我只记得她说:“喝了暑羊汤,百病都不怕。”说来也怪,第二天我的烧就退了。母亲说这是羊肉的“火力”驱散了体内的寒气。
后来我离家求学、工作,每到夏天还是会想起母亲的“暑羊汤”。城里的羊肉馆子也有卖羊汤的,但总少了那股特别的草药香。去年夏天我带着女儿回乡,母亲已经老了,腰也弯了,却还是坚持要熬一锅“暑羊汤”。她颤巍巍地站在灶台前,指挥我添柴火、撇浮沫。汤熬好的时候,屋里飘着熟悉的味道。
女儿第一次喝“暑羊汤”,皱着小脸说“有怪味”。母亲笑了,摸摸她的头说:“等你长大了就懂得这汤的好了。”我看着母亲布满皱纹的手,突然明白,这锅汤里熬的不只是羊肉和草药,还有母亲对家人最朴实的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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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魏益君
编辑:李 博
责编:高 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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